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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歌】傍山临水──清明番外(上)

正文戳頭像

我以为清明那周可以写完 我错了

谁说爆字数是好文明的,为了字数拖稿才可恨!(理直气壮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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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宇不知道已经几年没去扫墓了。

若是说出去大概会招许多人闲话吧,但其实也不能怪他。杨柳夫妇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没带杨清宇去过族内的大型祭祀,担心他年纪小中了煞气。后来双双身陨,老门主几乎是马上给他们立了牌位准备丧礼。初时杨清宇还陷在恶梦中时,还稍微能跟着长辈懵懵懂懂地祭奠。然而当他全然醒悟他爹娘已经不在之后,无论众人怎么哄怎么劝,只要带他接近祠堂,便与使用相知起的反应几乎一样,开始大声哭闹呼喊、甚至干呕发昏,遑论将人带进去祭拜。

心结一日不解,杨清宇便一日进不了这间屋子。几年后杨氏兄妹开始出外游历,也鲜少在这时节赶回来过。兴许是有意,亦或是无心,杨清宇没想到他竟然回避了这么多年。结果最终连带着杨清宛也不曾来过,为人儿女做到这个地步,倒算是失职了。

如今他心结已解,在推开门前,垂在身侧的左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这么久都不来,爹娘会不会怪自己?会不会责备自己放弃相知;又会不会骂自己不来与他们说说话?还是……会怪自己断送杨家子嗣……?

杨清宇举到门前的手顿了顿,转头看着身边人。

洛明看着爱人踌躇的模样,静静牵起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自两人互通心意以来,已经近一年了。这段时间里两人真的一起跑遍了大江南北,杨清宇说过想去的地方洛明都慢慢带着他走过一遍。温暖的南方两人早已无比熟悉,于是大半时间都在北方渡过。两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走过许多美丽的冰天雪地。

他们从扬州一路北上,到达苍云的时候才刚入秋。炎夏的余韵还未消散,只有在落日后才会转凉。白天时两人并着肩走,晚上除非必要,两人只会在客栈里腻歪;若是洛明知道夜景也有美妙之处,便会给杨清宇套上棉袄,自己充当人体暖炉牵起杨清宇发冷的手,带他散着步,说他曾经在当地发生过的趣事。这相处模式对杨清宇来说十分受用,他一直十分惋惜没能早点认识洛明,所以总喜欢听洛明说他以前的事。欢喜的、难过的,他都想听。彷佛这么做便离洛明的过去近了一些。

例如,洛明第一次来到映雪湖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友人推下水,要不是身体好包准染风寒;旅行到蜀中时被机关暗算还吃坏肚子,差点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在瞿塘峡想将美人图纸送进白帝城,因为自身实在长得太阳刚被护卫刁难等等。

各式各样的故事被洛明说的绘声绘影,杨清宇彷佛身历其境,开心的他会跟着洛明笑,难过的他也会握起洛明的手,告诉他,事情都过去了,自己就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每次杨清宇这样,洛明便垂着眉勾起嘴角,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轻骂他乱说话、晦气,接着揽过他亲亲抱抱,珍惜的彷佛杨清宇是珍贵的玉器──当然,对洛明来说他确实是珍贵的至宝。

杨清宇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何洛明会一直骂他晦气。不过也发现,洛明说的那些故事里,都是他挂起云幕遮的那十年;满廿岁及冠前的事,他是只字未提。杨清宇思量着,或许是与他一样有些心结。每人总有些自己不愿提起的过往,就向当年洛明没有问杨清宇关于相知一事,杨清宇也没有多做探究。

杨清宇接收到爱人的微笑,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紧扣的部分。源源不绝的热度从那处传来,杨清宇觉得脸上都开始有些发烫。十多年不曾来祭拜,一来就带着早已决定相伴一生的伴侣,若是爹娘不高兴了怎么办?若是爹娘不喜欢洛明怎么办?

可是两人都特地从北方赶回来了,这时打退堂鼓,反而会被数落没有气魄了吧。要是让妹妹知道该有多丢脸。

杨清宇覆又抬头看着自家爱人,洛明抬手拨了拨他散落的头发。眼中坚定不移天涯相随的样子让杨清宇眼眶有些发酸。

──爹娘不接受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

杨清宇点了点头,咬牙心一横推开了他从没碰过的木门。

有些陈旧的木门「吱呀─」地被轻轻支开,沉静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门里没人,牌位周围却已点起淡淡烛火,看来已经有人来过。

没有杨清宇记忆中的那般可怖诡谲,没有想象中的尘埃落地。整个小室干干净净,日光透过木格窗淡淡映着满室暖阳。杨清宇笑了笑,这里是他杨家祠堂,可想而知常常有人清理呀。他跨步进去,轻轻巡视一圈便在第一排看见自己父母的名字。

他伸手轻轻触了触杨子煌与柳蒨的牌位,这才发现洛明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他们相扣的手,一个人站在门外淡淡望着他。

「洛哥,站在门外做什么呢?」杨清宇走过去站在门坎内唤他,原本还在失神的洛明因为杨清宇这一声才堪堪回神。

他虽然没有杨清宇那么多的顾虑,但名义上还是个外家人。相较起来,进别人家祠堂这种事,他反而比杨清宇多了更多犹豫。

废话,他都把别人家儿子拐走了,要是爱人父母不喜欢自己,那他怎么能安心地赖在杨清宇身边呢。

洛明完全没发觉他鼓励杨清宇的话与自己的想法有着出入,杨清宇担心的,也是他所烦恼的。他们这种人看似交游广阔,实际上交心的没几个,在意的也没几个。如今杨清宛与莫青阳明里暗里都给过祝福,洛明本以为他问心无愧了,却没想到还是会在意杨家长辈。

犹豫之外,看到杨清宇行单只影地进去抚着牌位的身影,才猛然想到有个地方自己也很久没去了。

「啊、没什么。」洛明晃了晃脑袋,跨过门坎跟杨清宇站到他父母前面。

杨清宇再度抬手摸着刻有他父母名字的木牌,低声道:「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

只一句,洛明几乎压不住身体的冲动想好好抱紧身边的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乘载了杨清宇多年的思念与歉疚。父母逝世至今十余年,杨清宇当然没少过思念他们,但却因为自己的无法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从来没胆来祭拜两人。

这样的歉就感从杨清宇去年对两人说起当时的故事时,便一直盘据在他心中。是洛明无意间问他要不要回来看看,才踩着这时候回来长歌门。路上很赶,来不及送信通知,所以两人回到千岛湖的事基本没人知道,甚至一进长歌杨清宇就带着人直奔祠堂。深怕被他人发现的样子把洛明逗的可乐了。

杨清宇就摸了一会,左顾右盼却发现他根本无所适从。原认为还能扫扫地、擦拭牌位等等,但看来这些之前来过的人都做完了,说要扫墓,也只剩上几只香便可以解决了。

杨清宇莫名有些气恼,是故依然选择出去打水多少整理整理周遭环境,聊表他自己都特地赶路回来的目的。

洛明莞尔看着杨清宇闹小脾气,帮着打扫已经干净到无可挑剔的祠堂。通常他会趁杨清宇忙活的时候从后面揽他的腰偷几口香,到此却是不敢在长辈们面前造次了。杨清宇难得见他憋屈的模样,掩着嘴不住偷笑。

他一笑洛明就更憋屈,但是看到那样英姿焕发的面容,洛明也就安心了。

回来见父母,洛明知道杨清宇心底其实是不安的。否则也不会用这么急切的脚步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从北方赶回来。好几次心不在焉神游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直搔痒。

「别多想了,这不是还没到吗?到了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洛明不只一次这样握着杨清宇的手柔声道。

杨清宇这时便会回握他,认真地看着洛明轻轻点头。

热恋中的两人只有一个眼神,许多情绪想法对方便能接收。旅途中也贯彻了各自旅行时有乱必出的风格,恩爱与战斗默契羡煞不少旁人。

洛明拄着扫把,下巴抵在木柄上看着杨清宇忙进忙出地打水、清理。想着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所有的温柔都留给自己,许多音乐方面也与自己同相共鸣。有时甚至只杨清宇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能让洛明的心情马上好起来。他沉浸在杨清宇的身影中,只有在对方转身笑他那呆样的时候才会回神。

「是啊,看你看到呆了。」洛明笑答,接着抬起下巴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杨清宇呆了呆马上双颊一红,低声嗔道:「别闹,爹娘看着呢。」

「也好,让祂们看看我有多喜欢你。」他冲着杨清宇一个巧笑,却是换来爱人一个鄙视的眼神。

「乱说话,快打扫。」杨清宇举手作势就要将抹布往洛明脸上糊,接着便忿忿地提着水进了室内。洛明知道他这反应只是因为害羞,乐的嘴角都不住上扬。

认知到这么可爱的家伙是属于自己的,洛明心里有无限的满足。

两人就这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洛明完全看不出来原本已经很干净的祠堂与先前有什么差别。但看见杨清宇神清气爽的模样也还算欣慰了。

算了吧,他开心就好。洛明心想。

杨清宇点起香线,除了自己的,还给了洛明一份,

洛明双手接过,挑着眉玩味的看了杨清宇一眼

杨清宇移开视线道:「跟我爹娘说说话吧。」

他虽移开了视线,却是把红的出水的耳朵尖给洛明看得一清二楚。丐哥心头一暖,不再调戏对方。敛容将线香举在胸前,虔诚地、庄重地。

感谢他们生下杨清宇,让他能遇见他、爱上他、再与他相知相惜。更感谢杨家历代先祖,以家训门规将杨清宇培养成这样优秀的人。

若非是杨清宇,现在的自己约莫还在浑浑噩噩整日喝酒打架,不知今夕何年,只知酒水佳酿。

洛明早对他说过,他对这世间其实早没有什么留念。他看过人情冷暖,看过花开花谢,看过江湖百态。世上美丑洛明早已看的数不清了,也深知曾经紧紧抓着的东西也会有不见的时候。因为失去过,所以珍惜;因为珍惜,所以害怕失去。

可是他知道他喜欢杨清宇,杨清宇也喜欢他。如果说现在让他还有动力留在这个世界的,那便是杨清宇。他就是洛明心中的光、他心之所向。满溢的情感早已让他从曾经害怕的失去中释怀,如今他只想陪着杨清宇,带着杨清宇再看一次这个因有他而动人的世界。

他捏着香,香灰都烧灼了好大一段。杨清宇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指着香灰,洛明才惊觉原来他对杨柳夫妇说了这么多,早该把香放进香炉了。他对杨清宇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小心翼翼地将线香放入香炉。

简简单单祭完了祖,杨清宇拿过两个蒲团,牵起洛明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就算坐下了,他的手还是紧紧扣着爱人的,就算紧到出汗他还是握着。

洛明被他抓得一脸茫然,还是静静看着他想干嘛。

杨清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爹、娘,孩儿不孝,到今天才来找你们说话。」

「去年这时候之前……大概还没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多吧。不过跟宛宛一起旅行的两年间,我们认识了一位医术了得的万花弟子,没想到竟然和他成了挚友,还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后来虽然我们三个分开各自走,一路上我也认识了不少人、遇过不少事,就是可惜那时候我不太与人亲近,没有遇到能像莫青阳那样深交的机会。」

杨清宇就这样紧握着洛明的手,讲起他那时与杨清宛、与莫青阳、以及独自旅行时的故事。

说起他曾经解决的难题;说起路上随手帮助了人,日后竟然收到更大的回报;说起他走过哪些地方,尝过什么样的食物。

他说了很久很久,有时速度带过,有时细细说起自己的感触想法。

洛明难得静了下来默默地听,杨清宇很少用这种方式诉说他的过去,洛明记忆最深刻的也就只有那次讲他不再修习相知的原因。

洛明瞬间意识到他不只是讲给父母听,也是在讲给他听,带他进入自己的过去。就像这些日子以来洛明对他做的,现在他也一一奉还回去。

不只两人相连的双手渐渐发热,洛明心底也暖烘烘地握紧了手。

言谈间,杨清宇嘴角一直挂着美好的弧度,就算说到遗憾的事,这样的微笑也不会消失。若不是他们紧紧握着的手还传来热度,洛明都要以为眼前的长歌弟子只是一幅绝美的画作。

他看杨清宇看得认真,就算互相已亲密无间,洛明还是想将他的一颦一笑收入眼底。他心里的某处开始鼓捣膨胀。当杨清宇的故事渐渐说到他们相识那一年的秋天,心跳鼓动到极致。

「刚认识的时候,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见识多广又好斗的丐帮弟子。之后才知道他不只潇洒豪放,笛声一流,就连待人也是铁铮铮地好。虽然时常被他戏弄、胡闹,但是我知道,他时时刻刻都是向着我的。如果不是他陪着,我这一年也不会去到那么远的北方,看到从未见过却向往的白色世界。他知道我体寒,无论何时都会紧紧牵着我;知道我怕冷,入睡时还会好好替我掖好被角才躺下。这段时间以来他带给我很多很多,多到我怎么都数不清的美好回忆,虽然吵过架、闹过别扭,爱喝酒又爱恶作剧,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洛明终于忍不住自己鼓噪的心跳,扯着手直接将人拉近怀里。

杨清宇正想转头看洛明,便感到手上一阵发力,转眼间他已经进了对方宽厚的怀抱,洛明埋进他的肩窝紧紧抱住他,紧到杨清宇都要喘不过气。

「洛哥……太紧了。」杨清宇艰难地说,洛明才稍微松开手上的禁锢,但依然在他肩上靠着。杨清宇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淡色马尾,轻轻地又笑了。

「还闹,长辈们都在看呢。」杨清宇吻了吻洛明的头,拍了拍他的背。

洛明这才放开手让他坐回去,只是两人离得更近了些,蒲团紧紧靠着,双手再度扣到一起。

「不过,爹、娘,我带洛明回来不是要求您成全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探望你们就带着恋人过来,要是你们还在世,不知道会不会揍我呢?」说到此杨清宇感觉到洛明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他转头对着爱人嘻嘻一笑,换洛明转开了视线。

「这次就顺便告诉爹娘,我已经决定要和这个人……」

杨清宇抿唇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地接道:「相伴一生。」

他转头去看洛明,洛明依然保持着他刚刚转开视线的姿势,耳根已经微微红了。

「嗯,相伴一生。」杨清宇附和。

他们沉默许久,不知是谁先沉不住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洛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杨清宇的脸颊,笑说:「长大了,会说情话了,」

杨清宇脸一红,反讥道:「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呢!」

「哎呀呀,是跟谁呢?」洛明装傻。

杨清宇转头不理他,直接起身收了蒲团。洛明跟着他动作,而后才又再站到爹娘面前。

「爹娘,孩儿今天就陪您们到这啦。今后还要继续旅行,如果有回来,我再来找您们说说话。」他又留恋地摸了摸爹娘的牌位,才牵起洛明的手,拉着他出了祠堂。

夕阳西下,水光潋滟。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踩上长歌的土地,景色依旧,观景人的关系却没有依旧。那时他们是互有好感的亲友,现在他们是相知相惜的恋人。他们牵着手在余晖中散步,路上遇着门人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

「长歌门的夕阳真的很漂亮呢。」他们慢慢走到一处水边,撒落的余光映照水光波纹,美不胜收。杨清宇停了下来,轻轻发出叹息。

「是啊,而且令人鬼迷心窍。」洛明回道。

杨清宇挑了挑眉:「鬼迷心窍?」

「我第一次亲你就是在这样的夕阳下不是吗?」洛明这么说着又凑上去在他微启的双唇吧唧一口,只轻轻一触便退开。

杨清宇顿时满脸涨红气愤地推了对方的胸口,仔细左右看了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在。

所幸没有。

「大庭广众的你做什么!」杨清宇一个气,自从认识洛明以来,只要对方做了这种事他便要脸红,妹妹总是笑他脸皮厚,遇上洛明什么脸皮都没了,每次双颊都烫得他想直接跳下水去。偏偏洛明就喜欢他偶尔这样害羞暴跳的样子,但他总是觉得照洛明察言观色的能力,宛如整个人赤裸裸地展露在他面前一样,毫无防备,羞得脸都不知往哪儿摆。

虽然确实……展露过很多次。

洛明不知道杨清宇自己胡思乱想之下又搞得自己脸红到脖子去,爽朗地笑了起来。认识了这么久杨清宇虽然有些反应在他的潜移默化下变得没那么激动,甚至有时也会学他耍耍小流氓,不过一旦说到以前的事情去他便原形毕露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哈哈哈哈不闹了不闹了。今晚我们回家,还是待在长歌住一晚?」洛明拉开杨清宇抱在胸前的双手,两手一起拉着他问。

「明天再回家吧,天色晚了别走水路。」

「嗯,好。」洛明一个莞尔,转头又想到个问题。

「对了,我们拜过高堂,再拜个天地、互相对拜,是不是就可以洞房了?」

杨清宇一时没听懂,歪着头「啊?」地一声,却又瞬间反应过来洛明说了什么。

「洞……洞什么房!我不理你了!!」他恼羞成怒地一个抽手,讪讪地将洛明甩在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说话的间隙天光已经没了踪影,两人映着还未消散的霞暮慢慢走回他们一起生活过月余的居室。

还未走近杨清宇便觉得有异,却一直说不出违和感。握着洛明的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倒是洛明拍了拍他们相连的手,更坚定地握紧了。

就像每一次给自己勇气的时候,洛明眼中的确信与沉稳总是能给杨清宇带来最大的安心。他也坚信着这双手能与他走过天涯海角。

相爱的恋人,一举一动都彷佛是给对方的最深沉的告白。

走至小院门口之后,杨清宇终于发现违和感从何而来。

照理说应该没人的居室,此时透过纸窗映出点点暖光,明显就是有人在的。

洛宇对视一眼,由杨清宇率步进去推开了大门。

果然见到那位点着烛光在看书的清雅女孩。

「宛宛?你怎么回来了?」杨清宇道。

女孩合上书本盖到案上,拿过一边的茶水靠着唇,淡淡地道:「回来扫墓呀。」语毕她轻轻抿了一口,便将那白玉瓷杯放回桌上。

杨清宇转头和身后的洛明对视一眼,所以说在他们之前去祠堂的,就是杨清宛?

「祠堂是妳扫的?」沉默许久杨清宇也就只能憋出这一句话。

杨清宛掩着嘴偷偷笑了一下方道:「确实是我。拿污水去倒完回来之后不小心撞见兄长与洛大哥在里面,我便先回来了。」语毕她站了起来,拉着自家哥哥好好进来。

「兄长跟洛大哥别待在门口了,都进来吧。」她将还呆愣着的哥哥拉进屋,在洛明跟着跨步进来之后掩上门。

杨清宛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去年自己离开时这两人间闹过的别扭已经解开了。杨清宇身周洋溢着的幸福感她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讶异着洛明居然真的搞定了自家哥哥。

当初刚接触洛明的时候她就为他们俩彷佛相识多年般相处自然的样子惊觉过。后来洛明也向杨清宛表明过他对杨清宇的感情,如今两个人在一起了,杨清宛也不甚意外。

杨清宇进了屋还在茫然,却也尽地主之谊,给洛明倒茶送水。

恍惚间彷佛回到他们留在这里养伤的时候,虽然不打拳练功,但有琴棋书画相陪,也不怕无聊。

杨清宇放了茶水转身还想去找东西出来招待,洛明眉毛皱了皱,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他转头给了洛明一个疑惑的表情,洛明才道:「别折腾了,我还需要你招待什么吗?」

杨清宇轻轻「啊」地一声,才随着洛明手上的扯动坐下。洛明随手就把茶水推到他面前,道:「刚刚和你爹娘说了这么多,你才该喝。」

杨清宇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下巴才拿着茶水喝。

杨清宛看着他们互动笑了笑,起身将书卷收起。虽然安静,但洛明早就可以默默的融入兄妹俩的生活中,一点也不突兀。

杨清宛点了几个灯才回来坐下,小两口正好谈到接下来要去哪里玩。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杨清宛看着十分欣慰,洛明那副「去哪都好我陪着你」的样子也获得这位小妹的不少好感。

他们讨论倒一个段落,身遭甜蜜的气息杨清宛只能大翻白眼,但她又十分珍惜能和杨清宇碰头的时候。

杨清宛并没有非常黏自己的哥哥,但毕竟杨清宇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懂事前懂事后杨清宇便一直如父如兄地顾着她──尽管当时他也只是个孩子。就算走的路不同,杨清宛时时刻刻挂记的还是她这个兄长,最亲近的也是他。无论杨清宇是否有了情人或其他责任,这一点都不会变。

以前还不觉得,但她意识到杨清宇已经属于别人时,心底难得冒出了些失落,甚至想耍点小恶魔心思。

「对了……兄长这次回来,怎么没先告诉我们呀?」杨清宛以肘称颊浅浅笑着。

杨清宇转过来看她,不假思索地道:「这次回来路上太赶,来不及先送信过来。」说完他才想到,杨清宛说的是没告诉他「们」。

他这是不是被套话了?杨清宇心想。

「……师父知道了?」杨清宇卡壳了一下才问。

杨清宛点点头:「回来路上我遇见掌门便说了些话,青月前辈也在。」

她才离开祠堂,走到那片屋房外的小径时,便看见掌门与其兄长杨青月在一旁谈话。杨逸飞正好背对着她,是杨青月朝她看来,杨逸飞才发现的。

「掌门,青月前辈。」杨清宛规矩的向两人行礼,不卑不亢,姿态恰到好处。

杨青月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杨逸飞却是看了看杨清宛来时的路,问道是不是去祠堂了。

杨清宛愣了一下才如实回答。兴许是没有一般门人在的关系,杨逸飞难得流露出些真性情浅浅的笑了笑,却又突然不知怎么地敛起容回身瞪了瞪自家哥哥。

杨清宛没发现这个小异状,正想开口告辞,杨逸飞便又问道:「清宇没跟着回来?」

「啊……」杨清宛沉吟一会才道:「兄长与我并未一路。不过方才见过兄长与洛大哥在祠堂里祭祀。」

杨逸飞听后并无多言,只是短短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虽然过了许久,不过杨清宛口中的洛大哥他依然有些印象,自己徒弟的性格他也清楚的很。都把人带进杨家祠堂了,心意显然。

杨清宛并不知道短短几句话里杨逸飞已经看出多少东西,而心下了然的掌门也没有再过问什么,杨清宛一告辞也就不多做挽留。自个儿对于徒弟的幸福欣慰起来。

 

听了小妹的话杨清宇扶额,这次回来本就是不打算告诉师父跟杨清宛想默默回来再默默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要是师傅问起,他要怎么解释起呢……

可转念一想,杨逸飞早若有似无地向他透露过自己身上不为人知的事,他却对自己师傅这样藏着掖着,怎么想都有些不肖。况且杨逸飞对他的纵容众人都看的明白,享受着这份纵容的同时,他也承受着其他门人审视的目光,兢兢业业,不能不慎重。

感受到身边人的焦躁,洛明再度牵起杨清宇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杨清宇叹了口气。想着反正时间也晚了,去打扰师父也不好,只好明早离开前再过去了。

杨清宛改以双手撑颊,静静笑看两个人互动。洛明各种小动作或许杨清宇已经习惯,但看在他人眼里简直比蜜糖要甜、比热汤更暖心。

妹妹灼热的视线杨清宇不是没有感觉到,藏在桌下的手一直在和洛明暗暗较劲。但他始终比不过这双比他多历经八年沧桑的大手,每每想要反击便被制住,而对方也总是能突破自己的防备来逗他。

杨清宇气愤地心想,要是他早生个几年,要是他也蒙起双眼几年……

只想了一斯,他便沉寂下来。

如果早生几年自己就不会在十年前认识了莫青阳,如果蒙起双眼他便无法与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看风景,看不见他的笑、他的温柔与他眼中热切得彷佛能灼烧一切的情感。

洛明不知为何杨清宇突然收敛了气息,甚至在他投去询问的目光时移动臀下的凳子向自己怀里窝,只好默默抬手顺着他的背安抚着。

原本还有些波动的心便这么随着洛明的抚触渐渐平静、柔和,杨清宇也就随性地抱得更紧,埋得更深。

杨清宛在一旁目睹全程,淡淡清了清喉咙随便找个理由推托,就闪进自己房间去了。

「你在想什么?」方才杨清宛在洛明不好开口,现在人走了,洛明便柔声问到怀里人。

「没什么……」杨清宇闷闷地答。

洛明皱了皱眉。他想起去年他们旅行到太原时,杨清宇曾与他大吵一架。正是因为心里有想法不说,才造成了误会。

 

太原城三面环山一面傍水,两人行经此处打算先行休憩再往雁门关去。找好客栈落脚之后便延着汾河散步。杨清宇远远便看见有人影背着竹篓蹲在河边,不知在鼓捣着什么。

女孩叫做小景,洛明一直跟在杨清宇身旁他也看见了,却一直小心提防着。

他本想带着杨清宇直接离开,但看杨清宇的神情他便知道,这女孩他是定要上去关切的,也知道自己正是喜欢杨清宇这副好心肠。

果不其然他一走近,便马上凑上去蹲在女孩旁边搭话。

洛明心里无比清楚这段旅行对杨清宇来说不只是去看更多风景开阔视野,最重要的还是经世济民助人于乐,那是他除了音律,从小被灌输的抱负。洛明也就带着他帮着他这样一路走来。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做什么都好。过去曾有过遗憾的他却是比谁都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只是,纵然杨清宇有助人之心,论起资历经验,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却是比不上在外打滚摸爬二十多年的洛明。

他上去搭话时,洛明始终站在二十尺开外默默看着。当杨清宇终于起身向他过来,都还没开口,洛明便抓了他的手想拉他走。

杨清宇马上便懵了。他疑惑洛明的反应,他们一起走的这段时间里,想做什么、想帮谁、想去哪洛明都顺着他,如今二话不说就想拉着他走开,心底大大的不满油然而生。不过洛明手劲虽大却并没有抓紧,杨清宇轻易地便甩了开,对洛明疑惑道:「那女孩有困难,我想帮帮她啊。」

洛明皱起眉,压低声音道:「那孩子身上没有生气,你别上去瞎搅和。」他阅人无数,自那女孩进入视线开始他便一直细细观察着,却愈看愈觉不对。常人气息应有的活力、朝气甚至表情,那孩子身上都没有,虽然她动作轻盈,轻盈得更似虚浮的身影却让洛明看得心里违和。彷佛一个飘忽不定的幽魂,嘴里还低低叨念着什么。

自从与杨清宇互通心意,他便一直默默地为杨清宇扫清障碍,只愿他一路顺风顺水,杜绝一切会让他遭受伤害的物事。当看见杨清宇眼中闪耀的光辉,洛明心里便会暖洋洋地充斥着满足。他早对自己发过誓,为了守候杨清宇,他什么都愿意做。

杨清宇不知洛明更深一层的想法,只是对洛明莫名小心的反应讶异,接了话回道:「没有生气?她只是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了无生气本就正常。况且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怎能有不帮她的道理?」女孩告诉他她父母双殒时,杨清宇便觉得对她有些亲切,他深知失去双亲的空虚,知道每次恶梦过后只能独自害怕的无助,清楚每个晚上需要亲情爱护时却只能默默缩在角落哭泣的慌张。纵然心里哀怨过、委屈过,可每每想到柳蒨死前交代的最后一句话,想到还有一个妹妹需要他来照顾,他只能提起精神咬紧牙关默默撑下去。一直到兄妹俩分道扬镳各自旅游,杨清宛年纪够大够强可以照顾自己时,兄代母职的重担才稍稍卸下。门里虽然对他俩诸多照顾,却始终比不上两孩子最需要的亲情。杨清宇这一忍便是十多年,所以无比清楚有人伴在身旁是件多幸福的事。

所以他想要帮那女孩,就算他能做到的不多,那么帮到一点都是一点。江水寒冷,那便帮她抓抓鱼虾变卖,给她关怀给她鼓励,在自己帮的到的时候尽量伸出援手。

洛明当然明白杨清宇顾虑的是什么,却担心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一听杨清宇话尾带了点指责般的惊异,连忙柔声安抚:「小宇,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女孩身上没有人气,她可能……可能不是人。」

杨清宇一听,心中莫名一窜火苗冒起:「可能不是人便不帮了?你饲养的那只隼不就是你无意间帮助了母隼留下的幼雏吗?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这不一样,隼是隼,魂魄是魂魄,怎么能相提并论?!」自己饲养多年的战隼被提出来讲,洛明顿时吓了一跳回道:「如果她是怨灵或是歹人,伤了你,你能如何?渡化她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学了这个?」栖夜他饲育多年,在心中的地位自然与路上随处可遇的过客不同。被人这么一比,就算是爱人也让洛明觉得心底有些不快。但还是强压下情绪好声好气地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杨清宇方才碰过那孩子,也能与她正常对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幽魂。况且两人虽然路上多多少少有遇波折,最终都是牵着对方一起走过来了,有何好担心的?

这么想着声音便不自觉地高了起来:「洛明,你何时这般畏首畏尾了?我们什么伤没受过、什么场面没见过,何须惧怕一个小女孩?」

洛明张了张嘴,一句「我怕失去你。」到了喉头还不知当不当讲,杨清宇一句话又落了下来。

「洛哥,你不想帮可以直说,无需找如此借口来塘塞我。」

洛明一听,瞬间失去压抑怒气的理智,不可置信的看向杨清宇:「我塘塞你?!好,那我告诉你,从进城开始我便一直听见有人在谈论汾何曾淹死一户人家的事。刚刚你去与客栈老板要房的时候,周围的镇民说到河边有位女孩……」

话还未完,杨清宇便提高了音量强行压过洛明的气势道:「我不管旁人说什么!洛哥,这一路上我们也不少被旁人误会,被闲言闲语。是你让我不去理会他们的道听途说,怎么如今出尔反尔了?!」

「我确实有让你别去在意,可并不代表要因此全盘否定他人的话,明辨是非才是我们该做的啊!」被截了话尾洛明有些不耐烦,可闲言闲语与城里的情报两者的本质本就不同,如今被杨清宇混为一谈,他也不知该怎么继续与他谈论。他不想和杨清宇吵架,非常不想,但事态似乎渐渐朝无法控制的地方发展。

两人声音愈来愈大,小景宛如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朝他们看过来的迹象,明明双方离得并不远。洛明相信这点距离与音量一般人不会听不见。他愈想心底愈毛,况且真的感觉不到那孩子身上有任何生人气息,他还听得见女孩不停低低念着「水里很冷喔,千万别下水。」身上衣服却丝毫未湿。

他眼神频频往杨清宇身后不远的女孩看去,杨清宇见洛明不信任他的眼神心底的埋怨更加深沉。

他只是想帮帮与他一样还小便失去至亲的女孩,怎么洛明就不懂呢?

「小宇,你听我的,这次先缓缓……」洛明说着又要去拉杨清宇,却被他使劲拍开。

洛明心头咯噔,不敢置信地看向杨清宇悬在半空那只手。

「洛哥,你先前不是这样的。」杨清宇音量突然降了下来,冷冷地、失望地道。

「什么……?」

「一路上你我一同行侠仗义来到这里。此时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却要被你冷眼至此。」杨清宇眼中尽是失望,洛明被他看得心头重重一跳。原本就有些愠火,此时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冷眼?!呵,」他冷笑:「杨大侠,你都知道她无依无靠,趁这两日在太原时想帮她多少?!两日过后呢?!难道你想一直照顾她?甚至带她上路?!带她旅行还是带回长歌?!杨清宇,先前我们确实助强扶弱一路走来,但大多是宵小盗贼之辈于我们能力所及。这女孩失了父母亲人,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一世!与其这时给她希望事后失望,我宁愿不帮!」洛明连珠炮般不留情面地将现实层面的考虑一次说了出来,杨清宇自动想忽略的事被一口气全数抖出来,双颊难得涨红恼羞。

杨清宇顿时下不了台,只好硬着头皮运起底气回嘴:「你……你怎么知道我想怎么帮她!我可没求你帮忙!爱帮帮不帮走,谁稀罕!」语毕他便气愤的转身扭头双手抱胸,任性的模样洛明只能咬牙切齿的大翻白眼。

「那我便不在这给你逢乱必出的杨大侠碍眼!爱干嘛干嘛去!」洛明愤恨道完,便转身踩起轻功走了。

「洛……!」没想到洛明如此干脆落下一句,杨清宇转回身想叫住人,却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个始终将他护在身后,保他周全的宽厚的背影,此时正离他远去。愈来愈小的身影彷佛是对他无声的控诉。

杨清宇原来还有些愠火的心瞬间如水浇般冷却。

「居然就走了!」他想跺脚,却发现这动作实属幼稚。只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着它们飞到河水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当杨清宇愣神瞪着石子落水的区域时,那女孩正一蹦一蹦地晃来他身边捡拾鱼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干净,这才挽起袖子蹲下来帮着女孩挑拣。

洛明不帮归不帮,他自己来倒也行;走了就走了,反正不信他晚上不回客栈睡!杨清宇一边捡一边愤愤地想着,却不禁忆起他们这段旅途上的点点滴滴。

结果浮现在他眼前的始终是洛明宠溺而温暖、总使他如沐春风、醉心不已的笑脸,对他说「我陪着你呢」,接着拉起他的手,一起渡过一次次难关。

牵着他的时候,拥着他的时候,亲吻他的时候。

洛明就像一道阳光,照进杨清宇灰暗的人生里。他终于不再只身行走,累的时候、孤单的时候,都有洛明在自己身侧。他想助人、想去哪儿玩、想往哪儿走、想结交什么人,洛明都放开手让他去做,从来没有拦过。

一阵不安感袭来,正从水里拾起鱼篓的杨清宇不禁紧了紧手劲。

……他是不是,做错了?

汾水依然在流,鱼虾蟹将依然在杨清宇手中窜动,

他凝滞的反应却与周遭格格不入。

他默默抬头望向洛明离开的方位,才想起洛明离开时那失望混杂着怒意的神情,他从未见过,只因为在气头上浑然不觉。

那是洛明啊,是他的爱人啊。是他等了许多年,得来不易的温暖啊。他却冲着洛明发脾气,搞得现在人也不知去哪了。

「哥哥你在干嘛呀?水里冷,不要待太久哦。」小女孩歪着头探了过来,杨清宇回神对她笑了一笑,才拆开鱼篓将里面的食材取出来。

虽然真的像洛明说的,杨清宇无法给小景任何实质上的帮助。给予的愈多,对小景便是愈大的残酷,可是再怎么样他都无法撒手不管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他在小景身上看见了他自己。有些无助,却努力让自己坚强,一直相信着生活会好起来。

然而杨清宇从小便有长歌门的庇佑,小景却从来都只能靠自己。

女孩坚强得让杨清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捡拾鱼虾到市场上卖等等,小景说那都是另一位大哥哥教她的,大哥哥也很照顾她,也答应她以后要带她去其他地方生活。

杨清宇突然心头一紧。

小景说的,杨清宇也想过。但是被洛明捅破之后他才醒悟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走遍大江南北之前,他与洛明是不可能就这么定下来的,而把人带进门派便撒手不管这种事,不是杨清宇的作风。结果恼羞之下,他才回了那些话。

虽是无心,但谁知洛明听了会怎么想?

「大哥哥谢谢你。明天再来哦!」离开时,小景对他说。

杨清宇拍了拍她的头,回道:「妳也辛苦啦。」

小景表情没有变化,蹦蹦跳跳地离开杨清宇身边。

和小景忙活了一下午,杨清宇还是不懂洛明说的小景没有生气是什么意思。

除了反应奇怪了点,但动作这么轻快,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日下西沉,有那么一瞬间小景的身影彷佛在闪烁。杨清宇揉揉眼睛,小景又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看错了吗……?

杨清宇甩甩头,决定先回客栈休息沐浴,顺便等洛明回来再好好谈谈白天的争吵。

然而他等了一宿,等到灯油都烧尽了,一头湿润的秀发都干了,洛明都没有回来。

__TBC

保证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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